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苦妹盼娣,苦妹最新章节

苦妹

作者:小梨花O

字数:201269字

2025-10-08 15:47:09 连载中

简介

如果你喜欢年代小说,那么这本《苦妹》一定不能错过。作者“小梨花O”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一个关于盼娣的精彩故事。本书目前连载中,最新章节第60章 月子无人照顾,赶快开始你的阅读之旅吧!

苦妹小说章节免费试读

1960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,刚进农历十月,北风就像刀子一样刮过华北平原的这个小小村落。

天地间一片灰蒙,枯黄的杂草在田埂上瑟瑟发抖,光秃秃的杨树枝桠直指苍天,仿佛在无声地祈求着什么。

李家庄已经三年没下过一场透雨了。井水干涸,土地龟裂,连最耐旱的榆树皮都被剥得精光。

村子里静得可怕,少了鸡鸣狗吠,连孩子的哭闹声都稀稀拉拉——不是不想哭,是饿得没力气哭了。

村东头那间低矮的土坯房里,传来一阵压抑的呻吟声。

“使劲儿啊!憋着气往下使劲!”接生婆王婶的声音干涩沙哑,带着几分焦灼。

昏暗的油灯下,二十六岁的张秀娟躺在土炕上,汗水浸透了她的鬓发。她瘦得脱了形,高高隆起的腹部在干瘪的身体上显得格外突兀,像是一座不合时宜的小山。

“娘,我、我没力气了…”秀娟虚弱地喘息着,嘴唇干裂发白。

炕沿边坐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,是秀娟的婆婆李赵氏。她皱着眉头,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不耐烦:“哪个女人不生孩子?就你娇气!赶紧生完了事,省得浪费灯油。”

门外,秀娟的丈夫李大柱和公公蹲在墙角,李大柱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旱烟。烟锅里早就没了烟丝,他只是习惯性地嘬着,发出空洞的“吧嗒”声。

他才二十八岁,背却已经有些驼了,常年吃不饱让他眼窝深陷,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不止。

突然,屋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啼哭,像小猫叫似的,细弱得几乎听不见。

“生了生了!”王婶的声音传来,却没有丝毫喜悦。

李大柱猛地站起身,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:“男娃女娃?”

油灯摇曳的光芒下,王婶抱着那个瘦小的婴儿,面露难色:“是个…丫头。”

空气瞬间凝固了。李大柱的脸沉了下来,李赵氏则直接啐了一口:“呸!来了个赔钱货!真是晦气!”公公也摇摇头,叹了一口气。

那婴儿出奇地小,皮肤皱巴巴的,通体发青,连哭的力气都没有,只是微微抽搐着。王婶拍了她好几下,她才勉强又发出一点细微的声响。

“这丫头怕是不太好养,”王婶犹豫地说,“太小太弱了。”

李赵氏凑上前看了一眼,顿时脸色大变:“这、这孩子的额头!”

只见女婴的额头上,有块暗红色的胎记,形状奇特,像是一抹化不开的血痕。

“天杀的!这是灾星标记啊!”李赵氏猛地后退一步,仿佛见到了什么不洁之物,“去年村东头老孙家生的那个带记的孩子,没出月子就死了,还把他娘也带走了!这是灾星降世啊!”

李大柱的脸色更加难看了。他盯着那个微弱呼吸的小生命,眼神复杂。

秀娟虚弱地伸出手:“给我看看孩子…”

“看什么看!”李赵氏一把推开她的手,“这种灾星,活着也是害人害己!不如…”

话没说完,但屋里的每个人都明白她的意思。那年头,饿死病死的孩子不少,尤其是女娃,有些生下来发现是残疾或者太弱,就会被“处理”掉——要么扔到乱坟岗,要么按在水盆里溺毙。大家都心照不宣,没人会多问一句。

秀娟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:“娘!求求您!这也是条命啊!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!”

“你还有脸说?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!第一个是丫头,这个又是丫头!我们老李家要绝后了啊!”李赵氏越说越气,竟伸手要去抢王婶怀里的孩子。

王婶下意识地护住婴儿:“老太太,使不得啊!这好歹是条人命…”

“人命?这种灾星算什么人命!”李赵氏啐道,“现在什么时候?自家都吃不饱,还养这么个赔钱货?长大了还不是别人家的人!”

李大柱始终沉默着,眉头拧成一个疙瘩。终于,他哑着嗓子开口了:“娘,秀娟这才生完,见不得这个。先留着吧,是死是活看她自己的造化。”

李赵氏瞪了儿子一眼,但没再坚持。她转身从炕头的破木箱里摸索了半天,掏出小半块已经发黑的窝窝头,掰了一小角递给秀娟:“吃了赶紧下奶,没奶就饿死她,省得咱们动手。”

秀娟颤抖着手接过那点干粮,狼吞虎咽地吃下去,噎得直伸脖子。她知道,这不是给她吃的,是为了让她有奶水喂孩子。

王婶叹了口气,用温水简单擦洗了婴儿,找件破布裹了,放在秀娟身边。那孩子安静得出奇,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还活着。

“这孩子的名字…”王婶试探着问。

李赵氏冷哼一声:“名字?盼娣!就叫盼娣!盼着下次能来个弟弟!”

李大柱点点头,没说话,转身又出门蹲回墙角。

夜深了,寒风从土墙的缝隙钻进来,发出呜呜的声响。等其他人都睡下了,秀娟才敢轻轻抚摸身边那个小生命。

“盼娣…”她喃喃自语,眼泪无声地滑落,“我苦命的娃啊…”

她借着微弱的月光端详女儿,那块额上的胎记在黑暗中并不明显。孩子突然动了动,小嘴微微张合,像是在寻找什么。秀娟忙把她搂进怀里,试着喂奶。

可是她太瘦了,根本没有奶水。盼娣吮吸了半天,什么也没得到,委屈地哼唧起来,声音细若游丝。

秀娟心急如焚,忽然想起炕头还有点红糖,是之前坐月子时剩下的,她藏起来一直没舍得吃。她挣扎着爬起来,摸索着找到那个小纸包,用手指蘸了一点,轻轻抹在盼娣的嘴唇上。

孩子的小舌头舔了舔,似乎尝到了甜味,安静了下来。

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李赵氏压低的怒吼:“大半夜不睡觉折腾什么?再吵就把她扔出去!”

秀娟吓得浑身一颤,赶紧躺下,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,用体温温暖那个冰冷的小身体。

“不怕,不怕,娘在呢…”她轻声哼着,不知道是在安慰孩子,还是在安慰自己。

第二天一早,天刚蒙蒙亮,李赵氏就踹开了房门。

“还躺着装死?不用干活了?”她尖利的声音划破了清晨的寂静,“生个丫头片子还真当自己立了功了?” 秀娟挣扎着坐起来,浑身酸痛无力:“娘,我这就起来…” “赶紧的!缸里没水了,去挑水!”李赵氏瞥了一眼炕上的婴儿,“那灾星还活着呢?” 盼娣似乎被吵醒了,发出微弱的哭声。 “哭哭哭!就知道哭!”李赵氏不耐烦地说,“大柱!去地里看看能不能挖点野菜根!秀娟,挑完水把衣服洗了!都堆成山了!” 李大柱闷声应了一句,扛起锄头出门了。

秀娟强撑着虚弱的身子,穿上那件补丁摞补丁的棉袄,系上头巾,准备去挑水。 “娘,盼娣她…”秀娟犹豫地看着女儿。 “放炕上就行,死了干净!”李赵氏冷冰冰地说,“赶紧去干活!” 秀娟咬了咬嘴唇,最终还是把盼娣用破被子裹好,放在炕角,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。

水井在村中央,平日里是村里最热闹的地方,如今却冷冷清清。

几个面黄肌瘦的妇人排着队,水桶碰撞发出空洞的响声。 “秀娟,生了?”隔壁的王家大嫂问道,眼睛瞟向她平坦的腹部。 “嗯,昨晚生的。”秀娟低声回答。 “男娃女娃?” “丫头…”秀娟的声音更低了。 王家大嫂叹了口气:“丫头也好,贴心。取名字了吗?” “婆婆取的,叫盼娣。” “盼娣…盼弟…”王家大嫂摇摇头,没再说什么。

轮到秀娟打水了。她费力地摇着辘轳,只觉得下身一阵疼痛,眼前发黑,差点晕过去。好不容易打上来半桶水,却发现自己根本挑不动两满桶。

“我帮你分点吧。”王家大嫂看她脸色苍白,好心说道。 秀娟感激地点点头。两人一前一后,挑着水往回走。 “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…”王家大嫂喃喃自语,“我家二丫昨天饿得直啃枕头,我看了心里跟刀割似的…” 秀娟没接话,她心里惦记着家里的盼娣。那孩子那么弱,能不能活过今天都难说。

回到院里,秀娟放下水桶,急忙进屋看孩子。盼娣还在睡,小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。秀娟伸手一摸,额头滚烫! “发烧了!”秀娟心里一紧,慌忙去找婆婆。

李赵氏正在灶房熬粥——如果那能叫粥的话,不过是几粒米掺和着野菜根煮成的糊糊。 “娘,盼娣发烧了,得请个大夫看看…”秀娟哀求道。

“请大夫?”李赵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“拿什么请?你家有金元宝还是银镯子?一点小病小灾就请郎中,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了?” “可是她烧得厉害,这么小的孩子…” “死了干净!”李赵氏斩钉截铁,“这种灾星,早死早超生!省得祸害咱们全家!” 秀娟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但她知道婆婆说的是实话。

现在连饭都吃不上,哪来的钱请郎中?去年村东头老孙家请大夫看诊,把唯一的一床棉被都卖了。

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屋里,打来一盆冷水,浸湿破布,敷在盼娣额头上。那孩子呼吸急促,小身子时不时抽搐一下。

秀娟心如刀绞,却无能为力。她忽然想起娘家母亲说过,小孩子发烧可以用酒精擦身降温。可是家里哪来的酒精?连酒都没有!

她犹豫再三,悄悄来到灶房,看见婆婆正在往碗里盛“粥”。四个碗:两个满的,两个半碗。 李赵氏看见秀娟,没好气地说:“愣着干什么?把粥端给你男人!半碗的那个是你的!” 秀娟端起粥碗,突然跪了下来:“娘,求求您,给盼娣一口米汤吧…她发烧,需要吃点东西…”

李赵氏瞪大眼睛,随即破口大骂:“好你个败家娘们!就这么点粮食,还给那个灾星吃?你男人还要干活呢!不吃饱怎么行?” “就从我的碗里分一点,就一点…”秀娟磕着头,额头抵在冰冷的土地上。

李赵氏一把抢过秀娟手中的碗:“你的碗?你的碗也是我们李家的粮食!再啰嗦你一口都别想吃!” 最终,秀娟只分到了小半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“粥”。

她端着碗回到屋里,看着烧得迷迷糊糊的女儿,心一横,自己一口没喝,全部喂给了盼娣。

她用手指蘸着米汤,一点点抹进孩子的嘴里。盼娣本能地吮吸着,居然喝下去小半碗。 秀娟饿得前胸贴后背,但看着女儿呼吸似乎平稳了些,觉得一切都值了。

下午,秀娟正在院里洗衣服,冷水刺骨,她的手冻得通红肿胀。忽然,屋里传来盼娣的哭声,比之前响亮了一些。

李赵氏正在晒太阳,闻声皱眉:“这灾星命还挺硬!” 秀娟忙擦擦手进屋,发现盼娣醒了,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,茫然地看着这个世界。她的烧退了一些,虽然还很虚弱,但显然比早上好多了。 “命硬才好,命硬才能活下来…”秀娟喃喃自语,轻轻抱起女儿。

盼娣在她怀里扭动着,小嘴一张一合,显然又饿了。秀娟心急如焚,她自己饿得奶水不足,刚才那点米汤也喂完了,怎么办? 她忽然想起什么,悄悄从针线筐里找出藏着的那个红糖纸包。

还好,还剩一点。她像昨晚一样,用手指蘸着抹在盼娣嘴唇上。 孩子舔着糖,安静下来,黑亮的眼睛盯着母亲看。

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李赵氏的叫声:“秀娟!死哪儿去了?衣服洗完了吗?” 秀娟慌忙把盼娣放回炕上,把那点红糖纸包藏好,应声道:“来了来了!”

傍晚,李大柱从地里回来,只挖到一小把苦菜根。李赵氏一边做饭一边抱怨:“就这么点东西,喂鸡都不够!” 吃饭时,秀娟分到的又是一小碗稀粥。

她偷偷藏起一点苦菜根,想等会儿嚼碎了喂给盼娣。 夜里,寒风更加凛冽。土坯房四处漏风,油灯早就熄了,只有月光从窗户纸的破洞漏进来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
秀娟把盼娣搂在怀里,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。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温暖,睡得格外安稳。

秀娟却睡不着。她看着怀中这个弱小的生命,想起婆婆说的“灾星”、“赔钱货”,眼泪无声地流淌。 “盼娣,我苦命的娃…”她轻声呢喃,“生在这个年头,生在这个家,是你的不幸啊…” 她想起自己的第一个女儿,已经三岁了,因为营养不良,走路都不稳当。

昨天被送到外婆家去了——不是去享福,是因为外婆家稍微宽裕一点,能多吃一口饭。 “要是你哥哥还在…”秀娟忽然想起那个夭折的儿子。

如果他还活着,现在已经五岁了,公婆也不会这样对待盼娣了吧? 可是没有如果。在那个饥荒年开始的时候,一场麻疹带走了村里十几个孩子,包括她唯一的儿子。 从那时起,婆婆就看她不顺眼,觉得她“没保住李家的根”。

丈夫也变得沉默寡言,经常一个人蹲在墙角抽闷烟。 如今又生了个女儿,往后的日子可想而知。 怀中的盼娣动了一下,发出轻微的呓语。

秀娟赶紧轻轻拍她,哼起不成调的摇篮曲。 “无论如何,娘都会保护你…”她坚定地对自己说,尽管她知道,在这个年代,一个女人的承诺是多么苍白无力。

月光下,盼娣额头上的那块胎记若隐若现。秀娟轻轻抚摸着那块皮肤,忽然觉得那不像什么灾星标记,倒像是一瓣梅花,有着独特的美。 “你不是灾星,你是娘的梅花…”她轻声说,把女儿搂得更紧了些。 窗外,北风呼啸,仿佛在诉说着这个严冬的无情。而在那间冰冷的土坯房里,一个母亲用自己单薄的体温,为新生儿筑起一道脆弱的防线。

盼娣在母亲怀里蠕动着,小小的手指无意识地抓住母亲的一缕头发,仿佛抓住了生命中第一根救命稻草。

这个被称作“灾星”的女婴,就这样艰难地开始了她的人生。前方的路漫长而艰辛,充满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难。但至少在这个寒冷的冬夜,她还有母亲的怀抱可以依偎。 秀娟不知道,她怀中这个弱小的生命,将会经历怎样坎坷的一生;她也不知道,自己的命运早已与这个女儿紧密相连,再也分不开了。

夜更深了,村子里偶尔传来几声狗吠,很快又归于寂静。在这个饥荒年代的寒冬里,生命如同风中残烛,微弱而又顽强地闪烁着。

盼娣,这个生来就被诅咒的孩子,她的苦难人生,才刚刚开始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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